双璧羡「桃花煞」5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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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还？这本就不属于你！”魏无羡怒道。
一句不属于你入耳，蓝启仁似是被打击到了。他这才慢慢回过神，抬头看去，眼前人的面庞清晰地浮现在眼前。那少年的面容像极了他母亲，蓝启仁每次看到都觉心头窒息，忍不住对他疾言厉色。现在想来，最开始的那时，却都是因为上辈子的孽债，最终酿成了今日的果。
究竟是他错了，其实他早便知道了。
魏无羡此刻却只觉天旋地转，摇摇欲坠。东西拿到了，他心里憋着的那股气瞬间泄了下去，伤口的疼痛猛地爆发开来，毒素终于没了遏制，顺着五脏六腑迅速渗透。魏无羡强提起一股灵力将毒素逼回原地，两股气形成对峙，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滴落。正在这时，身后传来破空声——
一个身影同时蹿进了屋子，将那差点劈在魏无羡背上的一击打了回去。
“公子！”温宁顺势接住快要倒下的魏无羡。魏无羡的唇色泛了青，温宁一下便识出中了毒，焦急道：“公子，你怎么样？”
一道白影也紧随而来。魏无羡模糊的目光中看到了那人，心头一痛，下意识唤道：“蓝湛……”
蓝忘机沉着脸一把将魏无羡揽在怀中，让他靠在自己肩上，满目血色刺痛了他的心，那伤口就差一点便伤到了心脏，如何不叫他窒息般后怕？温宁见他目色沉的可怕，似乎想说什么，却只道：“含光君，我来照顾公子，试试看能不能解毒。”
蓝忘机便将魏无羡的身体靠在温宁怀里，站起身来，凝视着眼前熟悉的长老弟子。蓝氏众人一见蓝忘机，具神色莫名，他们中几乎所有人都受过蓝忘机的恩惠，有些更是看着蓝忘机长大的，面上皆露不忍神色。可有些也是曾经参与过不夜天，被蓝忘机重伤过的三十三长老，他们依然难以介怀，遂上前与蓝忘机缠斗在了一起。
混乱中，温宁拿出怀里携带的银针，迅疾无匹地给魏无羡下了针。可这只能算治标不治本，温宁一咬牙，想到了什么，对魏无羡歉然道：“公子，温宁无礼了。”
说罢，也不待魏无羡作何反应，依次拔下银针，低头便含住了那左肩下血淋淋的小洞。
“唔——”魏无羡忍不住呼出声。温宁粗糙的舌头舔舐着他的创口，就像一块冰冷的铁块，冷的他仿佛血都冻住了。二人在兵荒马乱中做着这般暧昧的动作，仿佛自成一片天地，温宁忽然大力吸吮着创口中的血液，接着，竟一口将里面的毒血吸了出来。
“温琼林！”这一切都落在了蓝忘机眼中，令他分了一瞬心神，忍不住怒道。
魏无羡躺在温宁怀中，似乎还没回过神来。他剧烈的喘着粗气，刚刚温宁舌苔的触感还清晰可辨，搅得他身上烧的滚烫。温宁吸出一口毒血便吐出到地上，如是反复几次，魏无羡忽然感到伤口没那么疼了，身上的涩滞感也明显褪去了大半。见魏无羡总算缓了过来，温宁这才解释道：“公，公子，抱歉，我只有这种办法能彻底清除这毒素了。”
凶尸的舌苔上聚着全身赖以维系的一口气，与活人的舌尖血类似，只是活人的是阳气，凶尸乃阴气。这口极阴之气应对至阳之毒最是有效，魏无羡反应过来，温宁怕在是用自己的那口气帮他解毒。这气若有损，必然不利于温宁，魏无羡抬手便在温宁肩头拍了一掌，佯怒道：“温宁，你胡闹什么？”
温宁乖乖低下头，不敢再看魏无羡。魏无羡心软的一塌糊涂，不忍再欺负温宁，赶忙摸了摸那家伙的头，打坐了一会儿便再次投入战场。蓝忘机见他已无碍，心头一松，立刻越过来与魏无羡背靠背并肩而战，低声问：“魏婴，伤势如何了？！”
魏无羡轻快道：“无碍，温宁已经帮我彻底清了毒，蓝湛，我们突出重围。”
二人许久没有再这般并肩作战了。且战且退，一直退到屋外。蓝启仁提剑追出屋子，对蓝忘机怒声道：“忘机，你这是反了吗？”
蓝忘机比之前面对蓝启仁时从容许多，他淡然道：“叔父，忘机只相信心之所向。蓝氏已经走了岔路，再错下去，只会万劫不复。”
蓝启仁极怒而斥道：“蓝忘机！你怨怼蓝氏，可你从小在蓝氏长大，享受了常人难以享受到的教导与生活，你能成为众人景仰的含光君是因为什么？你以往做的事，除了和魏无羡有关的，蓝氏又有哪件对不起你，又有哪件真正阻拦于你？就连你要为了他发疯，收养温氏遗孤，我也未曾不允，那孩子以蓝氏亲眷待遇长大，我可曾有苛待过他？蓝氏可曾有苛待过他？”
蓝忘机顿了顿，只坚定道：“叔父，你总以为我做这一切皆是因为私情，可我所做的一切，并非只因为私情，而是因为我信魏婴，我信他做所的才是我真正该追求的道。”
魏无羡却是不耐，一把将蓝忘机推到身后，道：“蓝湛，你别听他胡扯。蓝老头，你除了用养恩绑架蓝湛，你还会做什么？你竟还好意思用思追来邀功论赏，是不是觉得你肯大发慈悲收养温氏余孽十分了不得，我们都该给你跪下磕头？”
魏无羡陈情一指蓝启仁，厉声道：“别忘了，蓝思追的亲人都是谁灭的？打断别人一条腿，再施舍一副拐杖，就告诉所有人这个人没有你连路都走不了，所以便应该对你感恩戴德？这么多年，思追是同辈中数一数二，为你蓝氏做了不少事，这桩买卖你们蓝氏明明得益更多，到好意思摆起来架子，做起受害人了？”
“你！魏无羡，你给我闭嘴！”蓝启仁气的叫骂道。
魏无羡却得意一笑，忽而面罩冰霜，冷道：“平生不做亏心事，夜半不怕鬼敲门，你敢再要挟蓝湛，就不怕蓝湛知道你曾经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，有朝一日真正与你反目？！”
此话一出，蓝忘机回头看了魏无羡一眼，蓝启仁瞬间止了声，似是想到了什么，面色意味不明。魏无羡说出这句话便后悔了，正在这时，忽而又一人跑了过来，魏无羡定睛一看，竟是金凌。
一直隐藏在角落的银铃仿佛见了救星，趁着混战，向金凌大声呼救道：“金凌，我在这儿！”金凌接住那银铃，立刻意识到什么，他的眼睛亮了，消瘦苍白的脸颊浮现起一丝笑容，急急忙忙奔至魏无羡身旁，疾呼道：“魏无羡！救我舅舅！”
魏无羡不得不暂时停下来。蓝忘机与温宁在他身周围成一个护卫圈，将他滴水不漏的护在其中，金凌喘息着道：“魏无羡，帮帮我们吧！我刚刚找到舅舅的魂魄了，他的身体我命人用金家最好的宝物保护着，舅舅能救活了！”
魏无羡没有接话。金凌也意识到了魏无羡的不愿意，急促道：“求求你了，魏无羡！从前的事，是我们金家对不起你，是舅舅对不起你！我知道，我知道我不该再让你为难，可是就这一次，这是最后一次了，求你了，我不能没有舅舅，真的求你了……”
魏无羡面色阴沉，他揉了揉额角，只道：“金凌，你先回金麟台，等我完成我该做的事，我再考虑考虑。”
一旁围上来越来越多蓝氏弟子，金凌却似是没看到魏无羡所处的险境，只抓住魏无羡一只手，拖着他道：“求你了！我知道你不愿意，但我真的没办法了！”
银铃悬在半空，罕见的一直没说话。魏无羡当然知道那人的意思，只觉一股怒气直冲心间。就在他准备直接拒绝时，温宁将他一把推向了蓝忘机那边，温宁看着金凌不说话，金凌只觉心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，色厉内荏道：“你，你要干什么，我在和魏无羡说话——”
“砰——”
在金凌崩溃的怒号下，魏无羡转头望去，却是温宁挥出了一拳，那封印着江澄魂魄的银铃顷刻间被砸的四分五裂。
……
魏无羡蓝忘机温宁三人且战且退，顺利离开了云深不知处，与在云深外聂怀桑布下的人手汇合。魏无羡虽然解了毒，可伤势毕竟不轻，聂怀桑当即带着所有人秘密退回清河，在不净世让魏无羡好好休养。
一路上，魏无羡大概是因为伤势，一直没有说话。蓝忘机气他甩下自己莽撞冒险，可终究说不出责备的话，也自觉没资格责备。所幸还算不晚，至少这次没有再失去他，聂怀桑看着魏无羡紧攥着留影珠的手叹了口气，喃喃道：“魏兄，终究是重情啊。”
接下来，聂怀桑用上了最好的伤药，为魏无羡安排暖阁，简直让魏无羡能不沾地就不沾地，蓝忘机固执地坚持守在魏无羡身边照料，魏无羡没反对，诸人也没有话讲。昏暗的斜阳映照在魏无羡的脸上，将那失血过多的脸照的一半在明，一半在暗，蓝忘机沉默地摆着布巾为他擦脸，忽然，魏无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
蓝忘机看他忽然发笑，沉闷的面色终于有所好转，语调带了丝柔软：“笑什么。”
魏无羡低了头看向自己的指尖，答道：“没想到，到了现在这个时刻，我身边才热闹一些。以往……以往虽然也大都很热闹，但是心里总是发冷，现在倒是有好多人都愿意站在我这边。”
蓝忘机沉默了一瞬，道：“聂怀桑，温宁，思追景仪都在，我……我也一直都会在。”
魏无羡想了想，又道：“思追是个好孩子，只是从此以后，他的身份恐怕再不是秘密了。”
蓝忘机靠近了一点，虚虚揽了魏无羡一下，随后将他身上单薄的寝衣裹紧了些，低道：“无事。阿苑已长大，他可以的，我会护好他，也……会护好你。”
末了，似是想到什么，蓝忘机看着魏无羡道：“魏婴，今日之事到底还是有些莽撞，我明白藏色前辈的东西对你很重要，可是，你该知会于我，我们一起商讨一个万全之策再行下手。聂怀桑……他终究不可全信，他为了仇恨，所行种种十分偏激，魏婴，你……”
忽而叹出一口气，闭上了眼：“我不能再看你这样危险了。”
未尽之言魏无羡自然懂。十六年后，再加上之前种种，蓝忘机愈发对他患得患失，几乎看不得他受到一丁点伤害。魏无羡以前与他在一处时，一旦遇到点危险，被他发现自己有什么不惜命的表现，少不得一顿责备冷脸。现下他倒是克制了许多，也温柔了许多，不需要魏无羡顶着身心疲惫反过来安慰他，只是其中原因实在难以与蓝忘机分说清楚，想到那个咽在心头的真相，他现在反倒是觉得有些愧疚了。
究竟该如何，又何时与他说呢。
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。魏无羡发了少许的呆，垂下眼睫道：“蓝湛，这件事对我来说，是必须要做的事。我不太记得我爹娘的样子，到了江家，江叔叔其实也几乎不与我说他们的事。在江家，我爹娘是禁忌，外头风言风语，可我为人子，连为他们光明正大反驳澄清都做不到。时间久了，我也好像可以骗骗自己，我没那么想他们，没那么需要他们。”
“可这些都是假的。”魏无羡道，“我没有一时一刻不想念他们，为他们愤怒不平，有些事情我必须要计较。蓝湛，如果是你爹娘，他们被世人误解，或是遭了陷害，你会放着不管吗？你会因为拥有了荣华富贵的生活就忘记给爹娘讨个真相，讨个公道吗？”
蓝忘机却是被魏无羡这一反问弄的有些懵。
他想到了什么，呼吸一时也变得凌乱。魏无羡与蓝启仁不明所以的对话让他一瞬间好像抓住了什么，然而却又瞬间溜走了，无论如何都辨不分明。二人又沉默了一会儿，蓝忘机呼出口气，将药盘端起，对魏无羡柔声道：“魏婴，你说的我记下了。好好休息，我去做饭，一会儿就端过来。”
魏无羡冲他点点头。像是想到什么，忽然又出口道：“蓝湛，你们蓝家有没有……呃，那种类似控制咒的东西？”
蓝忘机不妨他思维如此跳脱，想了想，回道：“有不少。我晚上拓出来明天给你。”
蓝忘机走了出去。魏无羡伸手摸上脖颈，又发了一会儿呆。门外似乎有什么人在踟蹰着，魏无羡认出那是谁，扬声道：“温宁，进来。”
江澄下线了。温宁小天使疯狂上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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